第两百二十七章:孤舟载酒入湖心-《神国之上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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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们此刻便是如此。
    谁也没有动用灵力或者其他手段,单纯地交替下筷,仿佛谁能吃上最后一条鳝丝,谁就是胜利者,就是这一场船宴的主人。
    碟中的鳝丝渐渐见底。
    两人随意地交谈着,但手上的动作却半点不慢。
    “上次你来赵国的时候,就吃上了顿生辰宴,还吃得不尽兴,是我招待不周了。”赵襄儿夹起了一缕,轻声说道。
    宁长久一边夹着,一边道:“能和赵姑娘一起吃饭本就是殊荣了。”
    赵襄儿冷笑道:“你可少奉承我,临河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了,你永远是嘴上一套,手上一套。”
    宁长久笑道:“所以与襄儿投缘呀。”
    “哼……”
    碟中鳝丝没几根了,赵襄儿夹起时也变得慎重了许多。
    宁长久也下了筷,在汤汁中搅了搅,寻出了一根。
    赵襄儿眉头微蹙,她有些不确定地下筷,在其中转了一会儿,薄薄的嘴唇越抿越紧,片刻后,她神色稍松,夹出了一根细得仿佛一下就能夹断的鳝丝。
    压力又转移到了宁长久的身上。
    “宁公子请。”赵襄儿嘴角微微勾起,她笃定碟中不会再有了。
    宁长久皱起眉头,用筷子仔细地搜寻起来。
    片刻之后,赵襄儿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。
    宁长久竟真的夹起了一根,他志得意满地笑了笑,仿佛赢得了一场大战,他将这最后的战利品送入口中,轻轻咀嚼,接着他的脸色变了,咀嚼的动作一下子停了。
    赵襄儿注意到了他的脸色,冰雪聪明的她哪里会看不出来呢——那哪里是鳝丝,分明是裹着汤汁以假充真的红姜丝啊。
    她清清冷冷的俏脸绷了一会儿,依旧没有忍住,扑哧一声笑了出来,花枝乱颤。
    “你输了唉!”赵襄儿宣布着胜利,久居深宫中的幽冷在秋光中消融。
    “襄儿姑娘厉害,草民甘拜下风。”
    宁长久看着她笑时弯起的眸子和露出的雪白贝齿,也笑了起来,他一边作揖求饶,一边无声地将口中细嫩的鳝丝咽了下去。
    渔船驶入开阔的湖中,视线霍然开朗。
    老渔夫送来了酒。
    酒不好不坏,但只要是酒总能醉人。
    湖风熏着粼粼的光,拂面而来,带着单薄的清凉。
    “要不我们不打了吧?”宁长久看着赵襄儿清秀的脸,说道。
    赵襄儿微笑道:“酒足饭饱,要秋后送去刑场砍头才知道怕了?”
    宁长久笑道:“草民确实惶恐得很。”
    赵襄儿饮了一口酒,看着江面,想起一事,微微不悦道:“那幻雪莲谁让你送来的?”
    宁长久问:“不喜欢么?”
    赵襄儿道:“我要的东西,我自会取,可用不着你施舍。”
    宁长久笑道:“确实是我不对,你是小姑娘,我应该放在最好的木盒里,打上大红的蝴蝶结送给你的。”
    赵襄儿细眉微挑:“听你这语气,这些年哄骗了不少小姑娘吧?”
    “殿下冤枉草民了。”
    “不许自称草民!”
    “为何?”
    “临河城的时候,我就把你开除赵人了。”
    “那我娶个赵国姑娘可以吗?”
    “嗯?看上哪家小姐了?需不需要我诏书一封?”
    “多谢殿下好意,我已有婚书在身了。”
    “婚书拿来我看看。”赵襄儿摊开了手。
    宁长久从怀中取出了那封艳丽如火的婚书,递给了赵襄儿。
    赵襄儿眸中微醺的醉意淡去,她瞳孔中似也燃起了火。
    她接过了婚书,轻轻翻开,目光柔缓。
    上面的字迹和章印熟悉万分,做不得伪。
    “果然是你么……”赵襄儿轻声呢喃。
    “嗯?”宁长久有些不解。
    赵襄儿薄怒道:“还装?你给我的这封与我给你的,不是同一封。”
    “襄儿好眼力。”宁长久赞许道。
    那封原婚书当然不能还,要是让赵襄儿看到了那褪去了灵气的永结同心四字,可又难以解释了。
    宁长久解释道:“婚书本就是交换的,你给了我一份,我当然要还你一份。”
    赵襄儿问道:“这枚印的主人是你的谁?”
    宁长久如实道:“过去是我师父。”
    赵襄儿没有纠缠过去二字,只是道:“想来你也出身不凡。可……你这又算什么意思呢?”
    “嗯?”宁长久不解。
    赵襄儿平静道:“我娘亲与你师父定下的婚期为十六岁,早已然过了。之后的约定是我们单独立下的,无关婚约。当时从生辰宴到之后你去谕剑天宗的清晨,你始终瞒着我,不告诉我真相……”
    当时的许多话和心中的许多怀疑,看起来都显得有些傻。
    这让她更恼了些。
    赵襄儿叠好了婚书,递还给了宁长久,质问道:“现在你拿出来,是想告诉我,我们是门当户对的吗?”
    宁长久听着这有些无理取闹的话语,道: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不对!婚书不是你让我拿出来的吗?”
    赵襄儿半点不听,只是质问道:“那你什么意思?”
    “我……”宁长久甚至不知道她到底要问什么,他直接摊开了手,道:“我只是给你看看这婚书漂不漂亮,看完还我!”
    赵襄儿眉头一蹙,心想这人怎么这般无理取闹?
    “送我的东西还想要回去?”
    “你这丫头到底想怎样?”
    “丫头?殿下姑娘地叫了一路,终于露出真面目了?”
    “……”宁长久捋起了些袖子,解下了系在腰间的新剑,道:“今天不把你打到求饶,我就把这剑吞下去。”
    赵襄儿莞尔一笑,解下了背在背上,用布包裹的红伞,道:“这才对呀,想证明自己,就该拿出你的剑,而不是婚书。”
    红伞横于膝上,剑意盎然。
    舟头猛地一沉。
    老渔夫惊慌地跑出来,看着船头一股剑拔弩张之势的新人,慌张地劝起架来:“两位……两位新人这是不睦了?一日夫妻百日恩,多念念对方的好……”
    宁长久抬起手,微笑道:“多谢老伯好意,我这新媳妇刚过门,不守规矩,今日管教定了。”
    赵襄儿轻轻抚过红伞斑驳的面,道:“希望你的剑和你的嘴皮子一样厉害。”
    沿湖人来人往,江楼楚馆之间,锦簇的繁华还在盛开着,歌楼间的琴音遥远飘出,渺渺若耳语。
    而中央的湖心上,渔舟忽停,秋风骤止。
    舟前,一头鲤鱼轻轻探头,轻啄水面,吻出了一圈细细涟漪。
    倏然间,涟漪自中心切开,星星点点的剑意秋萍般撒落寒湖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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